焦點評論

  這個年 頭都變了。幾年前,從[亞洲最大群眾募資平台]-flyingV來台開始,好像突然人人都在談論[群眾募資],[群眾募資平台]突然變成一個兼具公益與夢想的介面。尤其是[太陽花]期間,「紐約時報廣告」專案透過flyingV,3小時就募到663萬,結果遭[櫃買中心]以[與原設定協助創意集資目的不符]下架並罰5萬。罰就罰誰怕誰,老子後來還是繼續幫《割闌尾》募資。嶄新的創業模式永遠都走在法律的前面,等到立法院弄好了啥啥啥[群眾募資管理法]的時後,可能又生出了不曉得多少更新更無法想像的新模式出來了。

 

  原本,[群眾募資平台]跟政治其實根本就沒啥相關,確實是[協助創意]為念,這讓獨立藝術工作者突然比較開心了起來,各種大大小小各型各狀的【創意案】透過【群眾募資】平台而有了實現的可能。

 

  第一次聽到[群眾募資平台]這東西,大約兩年前,小弟的好朋友-英文老師/政治饒舌家:張睿銓捎來訊息,說在網路上弄了一個群眾集資活動,希望將他幾年前的名作(囝仔)重新編曲製作並拍成mv,找來社會派電影導演-鄭文堂的團隊,也找了吳念真等許多文化界名人推薦,募資短片拍得非常專業而真誠,任何人看了都馬上掏錢支持。集資成功後拍了一個白色恐怖時期的故事,在2014的[228共生音樂節]上首播,贊助者視情節輕重可拿到cd、dvd、參與MV演出、萬用書袋…等等。

 

  這個還真新鮮,如果你是攝影師,想出攝影集、想開攝影展,以前要找出版社合作,一百個有沒有一個談得成? 就算好不容易有出版社願意,會不會拿人手短? 創作內容多少要稍微調整? 以示尊重也才可能還有下一次? 如果你想開發個公仔? 要跟長輩借幾十萬? 開畫展? 出畫輯? 出書? 設計潮T? 辦營隊? 推廣社區營造概念? …各種有的沒的…自己沒錢的話,要跟銀行貸款,跟政府申請青年創業基金。還有沒有別的辦法? 有! 還可以用[預購]的方式來集資,類似報名先繳錢之類,東西還沒做好先預購。想說,蔡依林、周杰倫之流都隨便都可以預購個幾萬張,大家都想試試,自己找兩三個好友,在網路上就操作了起來。所以就催生了一堆[群眾募資平台],實現自己的夢想,也幫別人實現夢想,開始成了一門新興生意,這種[群眾集資]在這幾年越來越普遍,今年(2015年)可能會大爆發,大概是柯P的功勞吧。

 

  特別是需要較多資金的電影製作,去哪裡找錢拍片? 寫劇本申請輔導金吧,好不容易拐到五百萬,不過,政府法令要求[相對投資],另外五百萬要去哪裡找? 就賣房賣車,四處跟朋友借; 抵押父母的房子來貸款。輔導金大約一年內要結案,四處買假發票,勉勉強強作到一千萬多一點的假帳,報上去,結案了。興奮地上片,過兩天,場次剩一半,第五天,已經貼出隔天剩一場的佈告在售票口,周末過了,下片了,連二輪也不收。不過也不用難過,突然發現,還有一堆片,拍完了卻上不了院線,有些連DVD都沒得發咧。

 

  翻了一下,台灣目前[群眾募資平台]上的案子,大都幾十萬之譜,上百萬的很少。本來,在[群眾募資平台]上募資要弄(動不動幾百上千萬)的[大電影]很不容易,先集個幾十萬弄個短片先吧。

 

  台灣嘛,就小小的彈丸之地,人家國外[群眾募資平台],鉅額募資比比皆是:傳奇女子團體TLC要製作[最後一張專輯],為了要(百分之百掌握內容),選擇不跟唱片公司合作,找了KickStarter平台向支持群眾募集15萬美金的製作預算(約台幣450萬),結果募資企劃從2015/1/19開跑,四天就達到了目標;到2/20截止時,累積金額到達43萬美金!

 

  一般來說,比較缺資金的獨立樂團、歌手當然非常需要使用群眾募資。獨立製片也常使用募資平台,連spike lee這樣的好萊塢大導演也曾透過群眾募資找拍電影的資金。可能不想找大公司投資,免得無法完全掌控內容,可能找過了,碰壁了? 當今的好萊塢還是大都只拍大片廠認為保證會賺錢的大片吧。不過,這樣也好,也就看作一種新發現的拍片新模式,向影迷們傳遞訊息的一種方式,召集影迷大家一起來幹!

 

  相對於弄電影,弄音樂當然是比較小規模,比較容易掌握。而,出書,辦展覽…又可能又更小規模一點更容易處理一點。各種藝術形式應當也都有其共通之處,「藝術創作」與【群眾募資】的碰撞可能是新時代的一個新發現:不用像過去一般在大公司底下遷就「商業法則」,也不用像過去單打獨鬥或委身小公司欠缺資金捉襟見肘。既能堅持「創作尊嚴」又能擴大「群眾參與」,何樂不為。在[藝術創作]的大帽子下,在公眾更多參與的新時代氛圍中,實現夢想的門檻降低了,藝術創作者們也不知不覺地被時代推者走,比較願意分享[創作過程]了。

 

  以小弟自己為例,90年代剛開始時,受到[抓狂歌]、[陳明章]、[林強]…一堆[新式台語歌]的影響,試試看寫了幾個歌,在廁所錄了兩個DEMO,輾轉送到[水晶唱片]老闆-阿達手上,突然就找來出唱片了。之後,經過伍佰的牽線,跟[真言社]合作出唱片。過了兩年,一堆[真言社]的藝人都轉到[魔岩唱片],再過幾年,阿扁上台,小弟下台,跟唱片公司合約到期,又不是啥暢銷歌手,人家才不想跟你續約,自然而然必須自力更生了。之前都是唱片公司主動找來當然不用擔心資金問題,之後,就[自己唱片自己幹]了。

 

  從2000年開始,想做唱片要自己出錢。手頭也不是順暢自如,只好等看看正好有委託案的話,搭著人家的順風車,順便實現一點點自己的音樂理想。不過,終究隨著時光的流逝,景氣也愈來愈差了吧,[委託製作案]越來越少,想[拿人家錢自己爽]的機會越來越可遇不可求。已經超過十五年沒有出版個人專輯了,想說,明年,2016年就滿五十歲了,要不然,自己大壽自己祝,發個專輯做紀念吧。

 

  這幾年,出版音樂專輯的門檻是越來越低,不要太要求啥[錄音品質]的話,用iPad自己錄就可,唱歌、電吉他都可以接個介面錄進去,鼓、鋼琴、貝斯…網路上都有許多免費的聲音範本可用。講究一點就租個中級錄音室,一天一、兩萬,十天內搞定。錄完之後,封面、美工,一定找得到免錢的朋友弄一弄。之後送工廠生產,最簡單的,一張CD生產成本不超過5塊錢,歌詞本,塑膠殼,加一加,大概二、三十幾塊就可以做一張精美的CD,生產500-1000張就好,反正,這個年 頭都變了,CD賣個300張就偷笑了,全部印刷生產包裝到好最多只需三萬多,加上前面幾萬錄音費,一張專輯不到二十萬搞定。弄完,有許多純粹鋪貨的末端通路可供選擇,一定找得到可上市的管道。之後的行銷宣傳先不管,那又是一個更大更無規則可循的無底洞,大部分的獨立樂團都乾脆不予理會,有人找去唱歌就唱,有人找去電台就聊聊,不花錢拍MV,不買電台播歌/廣告,不買電視廣告。

 

  看吧,這個時代,做音樂已經是非常便宜,門檻極低,自掏腰包也不會太沉重。(會不會因為這樣,市面上濫竽充數多矣?)。

 

找錢另有一招:這幾年,獨立樂團常常申請文化部的[錄音補助]、[行銷補助],順利拿到錄音補助的話大概有三十萬左右,錄一張專輯差強可用,不過,一年最多也只能補助十幾個團。

 

  [行銷補助]就比較討厭了,有[最多只能補助總金額49%]的[相對投資]法令。一般上限是補助200萬,大家都寫了四百多萬,希望拿到200萬,結果,拚死拚活大都拿到100萬或更少,(當然沒拿到的更多)。如果拿到100萬,到時候結案還是要照原始提案數額四百多萬,就…灌水的灌水,買發票的買發票,最後還是不夠非得作假帳。要不也有一堆人一開始就棄標,免得划不來,就變成[投標黑名單],搞得幾年內不得提案。這個[政府補助V.S.文化創意]的愛恨糾葛改天再來深究。

 

  如果[政府補助案]沒拿到,窮到連吃飯都有問題也不要失望,就找[音樂募資平台],募個10萬做EP,30萬作專輯的比比皆是。

 

  台灣最大的募資平台flyingV剛和[閃靈]相關的公司[出日音樂]合作[音樂專門募資平台]《FreeBird》。在2015的【大港開唱】看到了《FreeBird》的攤位,大大的以莉高露海報高高掛,原來以莉高露的第二張專輯『美好時刻』正在募資,本來預計募35萬,結果至募資截止日(2015/04/03)為止,募了接近百分之三百,快一百萬,風光打開第一炮。

 

  細看募資內容非常有趣,就是個新時代新透明新開放的新作法:有[單純贊助]、[預購專輯],再加錢再送隱藏版歌曲,再往上,再加米餅,手寫歌詞卡,稻米,手工燻製飛魚,以莉高露朗讀你寫的詩的獨家單曲,南澳生活一日遊…琳瑯滿目。

 

  另一個也蠻知名的募資平台-HereO,打開她們網站,看起來,音樂案占了大部分,如果以[音樂專門募資平台]來分類可以算第一大。

 

  小弟正好在臉書遇到她們,跟她們實際碰了一下,就差不多將朱頭皮2016【五十大壽】專輯交給她們了。

 

  聊了幾次,年近半百的豬頭歐吉桑學習良多。現在的年輕人,沒啥包袱,就是喜歡音樂,胡想一通,不懂得音樂製作專業技術層面也沒關係。路邊看到街頭藝人就問看看,幫年輕音樂人圓夢,享受一下當唱片公司老闆的快感,順便賺賺錢。喜歡滅火器,就弄個案子,找滅火器來唱,享受一下掌握音樂專門技術的快感,順便賺賺錢。

 

  這次想說阿,反正,CD也不好賣,自掏腰包弄個專輯上市極其容易沒啥意義,乾脆,故意跟自己過不去,弄個【限量豪華大套裝】:雙黑膠、雙CD、藍光碟、DVD、USB、卡帶、數位軟螢幕、劇本、小說、攝影集、公仔、海報、明信片、酷卡、玩具、紙膠帶…所有我們所知道不知道的各種[藝術載體]都來,生產個500套,每套都燙金流水編號…要玩就玩大一點…

 

找了老朋友:葛萊美入圍大師-蕭青陽來設計,邊聊邊算了算成本,從錄音、製作、設計、印刷、生產、包裝的費用,就要兩百五十萬,兩人相視而笑。

 

  人家一個專輯也才募30萬,你250萬要怎麼弄呢? 文化部的補助案雖然很討厭也是要申請,不足的部分看有沒辦法靠募資來達成。HereO的老闆們聽我說完也皺著眉頭。就建議先[分梯提案謹慎行事]試看看,想一些以前唱片公司沒用過的招數,可能先辦個小型(半成品聽友會),再出個EP, 再出專輯, 再[豪華大套裝]。所謂(半成品聽友會)等於是[歌曲形成過程大公開](都是一切標榜公開透明的柯p害的),音樂會上可能就像寫歌過程實作,有些還沒完成的歌,還沒練好的歌,還沒編好,還沒錄好的歌就拿到(聽友會)唱,邊唱邊聊,邊問聽友意見,可能現場也即興寫歌大接龍。[歌名]、[專輯名稱]都可公開透明來[iVoting]。對於製作音樂已有二/三十幾年經驗的專業音樂製作人來說,確實感覺新鮮。以往,製作音樂過程幾乎是絕對保密,音樂弄好之後,若有試聽會也是秘密進行。近年,連主流唱片公司也不得不要多想一些和歌迷互動的招數,以往簽唱會限200名,現在,連周董也要從下午簽到快半夜,不把來的幾千個歌迷簽完可能會出事? 都是羅志祥害的。

 

  這個時代,歌迷們不再只是像以往一樣,乖乖地等喜歡的歌手出版新歌,購買專輯,等唱片公司公布資訊,乖乖地遵守,搶演唱會的票。本來,大型音樂會只能在大城市舉辦,結果,鄉下地方的歌迷們不甘心,於是,透過[群眾集資]將自己喜歡的歌手樂團請來。知名搖滾樂團Foo Fighters於2014/9/17在維吉尼亞州,里奇蒙(Richmond, VA)歌迷的集資演唱會演出,這個地方我們以前聽都沒聽過。之後,主唱Dave Grohl在滾石雜誌訪問時表示「集資表演可能是未來的趨勢」,同時,英國各地也在 Kickstarter 等平台上發起歌迷集資,希望樂團前往當地表演。

 

  台灣歌迷也在2014年底透過台灣第二大集資平台:[嘖嘖zeczec]開始運作【自己的Foo Fighters自己請】,不過,很可惜,失敗了。各大集資平台當然也不是每開案都成功,稍稍瀏覽了一下,失敗率可能也有個1/5左右也說不定。可說是有甘有苦,想要透過群眾募資平台實現夢想的朋友,除了將內容物做好,用誠意呵護整個過程,用心展現成果,之外,還要發揮無限創意,天馬行空一番。如何吸引[婉君]們在投資你的時候就像投資她們自己一樣。



所以咧,這次,[朱頭皮五十大壽]專輯,小弟就在合作的群眾募資平台HereO建議下分數個階段進行,多搞搞新意思:先來[歌友同歡]吧,讓歌迷多多參與寫歌/編曲/製作過程,讓歌迷有機會到錄音室看看,付500.-可以試錄,付1000.-可以錄一句口白進去,付一萬可以唱兩句進入歌曲的最終成品。(以上可能是愚人節寫的)。也想說要開放編曲過程,讓歌迷可以參觀練團過程,搞個音樂教學變魔術,帶歌迷去遊覽音樂歷史地景,跟樂評家聚會,出遊音樂聖地,跟影評人看電影,搞不好還要搞一堆跟歌迷衝浪,逛街,控涵吉…如果錢還不夠,恐怕還要弄幾個[榮董]級的贊助,可能要可以參加小周董滿月酒,上李蒨蓉的阿帕契之類…

 

  在整個社會風氣開始慢慢趨向[公開透明]之際,慢慢地,自然而然地,各種搞藝術的過程可能也都受到了影響而強調全民參與,隨著大巨蛋、美河市的黑箱慢慢掀開來,大量[群眾募資平台]的出現大概是在歷史偶然中的必然。

  未來,藝術生成的方式會有如何巨大的轉變?

  柯p政府說要廣設live house(音樂展演空間)來刺激台北音樂文化,台北市文化局長-倪重華卻打槍,說不是live house不夠的問題,而是[內容]的問題,也是[內容僵化]的問題,live house的業者,表演者本身有沒有想說試看看不同的方式來展現藝術內容呢?

  看起來,小弟有個機會可以試看看恐怕是中華民國建國以來第一張[全民參與]的音樂專輯,不設門檻,管他專業個屁,開心就好。這也是因為有了[群眾募資平台]才觸發的想法與做法。

 

讓我們繼續慢慢看下去!
祝大家搞藝術快樂!
在這個胡搞瞎搞的新時代!
你搞我我搞你的公開透明的新時代!
哈利路亞!

最近更新: 2015-04-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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