環保生態
1765年瑞典人Pher Osbeck遊記中記錄,在珠江口發現一種全身雪白的海豚,1870William Flower 發表斯文豪 (Swinhoe) 先生在金門發現的標本,因發現地緣關係,這種海豚被稱為中華白海豚(Sousa chinensis)。海洋環繞的台灣,對於海洋生態研究投入的資源不足,過去並未有較詳細的白海豚研究,直到2002年,在香港海洋公園保育基金協助下,由福爾摩莎鯨保育研究小組王愈超博士與楊世主小姐展開研究。經過初步認為台灣的白海豚族群不會超過200隻,台灣白海豚身體顏色特徵略異於其他國家。2007年台塑、台電、國光石化因環境影響評估作業需求,委託台大周蓮香教授團隊進行更詳細的研究,更加確定台灣白海豚族群數量約為96隻。



壹、白海豚生態簡介

      民間暱稱媽祖魚,學名中華白海豚(Sousa chinensis),又稱印太洋駝海豚 Indo-Pacific humpback dolphin,出生時身體灰色,青少年體色變淡佈滿藍灰色斑點,但成年後全身雪白,當激烈運動時,因為皮膚上的微血管充血,甚至呈現粉紅色澤,因此又稱為粉紅海豚。可能因為漁民容易在農曆三月,春天到來、東北季風停止、海浪平靜時發現牠們的身影,此時恰逢媽祖誕辰,所以暱稱這種有著吉祥白與粉紅顏色的海豚為「媽祖魚」,分佈於印度洋及西太平洋溫、熱帶地區,喜歡聚集在靠岸且河口附近,以河口的小魚為主要食物來源。經過福爾摩莎鯨保育研究小組研究,認為其體色與出現在中國沿海及世界各地的中華白海豚有相當差異,應該是台灣西部沿海獨立的種群,重要性不亞於國家花大錢引進的中國貓熊重要,目前整個族群面臨立刻滅絕危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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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灰一白的白海豚母子對

      白海豚目前已知的生態資料為:1、其重要的棲地為苗栗到嘉義沿海五公里、水深二十公尺範圍內;2、自然狀態下可存活三十至四十年;3、生育率低、育兒期約三年,族群繁衍速度慢;4、目前的族群中約有三分之一有受傷疤痕、常可見營養不良的個體;5、根據研究人員被個體辨識分析,全台灣樂觀不會超過兩百隻。因其全年生活於近岸淺海,故非常容易受人類活動所影響,媽祖魚以往面臨的危機有:台灣西海岸填海造地讓棲地消失、水質嚴重污染造成媽祖魚食物來源的其他生物量不足、過度的漁業行為誤捕如刺網(流刺網、三層網、底刺網)、底拖網...等、身體被船舶所傷害、聲波系統被海上及岸邊工程的噪音傷害。在中國,生態習性類似媽祖魚、有長江女神之稱的「長江白鱀豚」,就是因為長江環境破壞而滅絕。


貳、白海豚重要性
 

      台灣的白海豚族群,因棲地隔離、基因與世界其他地方的白海豚難以交流,獨立演化的結果,導致身體特徵與其他地方的白海豚族群有相當大之差異,跟中國近海的白海豚比較起來,台灣成年的白海豚身上尚存部分斑點,因此國際鯨豚保育專家一致同意,台灣的白海豚為台灣特有的獨立種群。因其生存威脅比其他國家的白海豚更加危險,國際與國內保育專家於2008年1月9日成立「東台灣海峽中華白海豚技術顧問工作小組」,同日國內保育團體並向行政院陳情,遺憾的是至今仍不見政府提出保育策略,甚至傳出政府欲讓沿岸三海浬內的底拖網馬上合法的消息,恐怕徹底破壞近海生態環境。

   
      台灣的白海豚生存危機卻受到國際重視。2008年8月13日,由七十多個國家、一千多個社團、一萬多名學者組成的世界自然保育聯盟(IUCN),經過多年的討論之後,正式將台灣的中華白海豚列入保育紅皮書中的「CR(極度危險)」等級。即除了滅絕之外的最高等級,跟眾所皆知因全球暖化生存遭受威脅的北極熊、還有最近備受政府關愛的中國貓熊一樣等級。



參、白海豚生態危機
 

      1、現有的汙染問題:台灣污水下水道普及率偏低,加上林立的違章工廠所偷排放之廢水,導致台灣河川、沿海水質不佳,雖然目前尚無法了解這些污染對中華白海豚實質的影響,但海洋汙染物質會因為生物累積效用,為以數萬倍的濃度存在於高等消費者(中華白海豚即是)體內,台灣西部沿海時常發生的污染事件來看如新竹客雅溪、台南二仁溪的綠牡犡事件,可以推測,台灣西部沿海水汙染,嚴重的威脅到中華白海豚族群的生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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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灣白海豚主要棲地之一…大肚溪上游違章工廠偷排廢水之情形

      2、大型開發案填海造地:台灣西部沿海多為地勢平緩之海埔新生地,土地成本便宜、容易開發,故成為大型開發案設立的最佳廠址,這些開發案大多採用填海造地,以台灣白海豚主要棲息地之一,濁水溪出海口,台塑六輕、台塑鋼鐵、國光石化填海造地面積約五千公頃;彰化彰濱工業區面積三千六百公頃,抽砂填海的土方超過三億立方公尺,直接對於台灣白海豚的棲息地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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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輕海域可見白海豚族群 (福爾摩莎鯨保育研究小組提供)

 

      3、缺乏淡水資源:台灣河川除了污染問題之外,因為高耗能、高耗水的產業結構,導致無限制的開發淡水資源,大部分河川缺乏稀釋污染之能力,未來台灣幾個重大開發案若完全通過,中臺灣大肚溪、大甲溪、濁水溪流域,會再興建湖山水庫、大安大甲聯合供水計畫、大肚攔河堰,每日必須再減少一百萬噸淡水資源,以台灣雨旱兩季流量相差甚鉅的河川特性,相當於三條大甲溪的流量,未來中部幾條主要河川汙染將因此增加,流入河口的養分更為稀少,導致白海豚賴以維生的河口生態系統會更加惡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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集集攔河堰攔截了濁水溪的砂石、水源與養份,導致河床嚴重沖蝕,濁水溪水源不足

      4、過度捕撈、網具誤纏:台灣環境汙染導致魚產減少,漁產減少漁民卻又常採用捷澤而漁的漁業作業方式,毒魚、魚、炸魚、底拖網、流刺網時有所聞,形成惡性循環,由漁業署所統計的台灣近海漁業資源變化,初步統計可知道,台灣近海魚業產量在污染、過度捕撈下快速萎縮,三十年來近海漁業產量減少了三分之二,也就表示三十年來,白海豚的食物來源,少了三分之二。另外,近海密集的捕撈行為,如目前法令規定三海浬內禁止底拖網,但依然時常可見非法的底拖網,白海豚近海棲息地網具密佈,有三分之一的白海豚身上有嚴重的傷痕,研究人員也曾拍攝到海豚身上纏繞著魚網,可知網具誤纏對於海豚影響也非常嚴重。


      5、水下噪音:對依賴聲納系統覓食、巡游、社交的鯨豚而言,水下噪音傷害非人類可以想像,在國外曾經發生過多起鯨豚因海軍強力聲納而死亡的案例。對於生活在近岸的白海豚而言,更容易受到噪音的影響,如船舶航行噪音、各種海中工程噪音、甚至國軍在西海岸施作的火砲演習...等。這些因素導致台灣白海豚面臨非常嚴峻的生存挑戰。


      海豚依賴聲波系統維生,工程進行、軍事活動等噪音會直接破壞他們的聲波器官,對牠們的影響非常嚴重,在美國,鯨豚保育團體曾針對軍事行動的噪音提起告訴,最後贏得勝訴,從這判例確認,水下噪音確實威脅鯨豚生存,台灣的白海豚族群目前的棲息環境已經非常惡劣,水下噪音使得他們的生存條件面臨更嚴酷的挑戰。


      因其生存範圍有重大汙染開發案如:國光石化、台塑六輕五期...等,民間團體自2006年底開始展開搶救行動,無數次的抗議陳情、解說導覽、舉辦國際保育工作坊、甚至製作白海豚模型跟著媽祖繞境...希望可以喚醒國人保育意識。只是環保團體沒想到,台灣白海豚會受到民眾的關心與媒體大量報導,是因為吳敦義院長為了挺國光石化,說了一句:「白海豚會轉彎」的失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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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 1977-2006台灣近海漁業產量統計(資料來源,漁業署)


肆、首次透過媽祖信仰推廣生態保育

      媽祖是民間信仰中海洋的守護神,白海豚就如同俗名媽祖魚一樣,是海洋生態的重要指標,如果白海豚消失在台灣的海洋之中,那就表示,許多人賴以維生台灣的海洋生態,已經受到非常嚴重的污染與破壞,連最基本的食物安全也無法有保障。


      白海豚與台灣人的健康緊緊相繫,可從下面的圖可知:白海豚分布的範圍是台灣開發、污染最嚴重的西部海域,也是三十年來,台灣呼吸系統癌症死亡率成長最快的區域,未來幾年內,數個超級開發案也是分布在此區域。單以國光石化而言,根據學者模擬,國光石化排放的懸浮微粒PM2.5,可能讓台灣人因呼吸、心血管系統疾病,平均每人一生減少23天壽命,中台灣的人更高達44天。中華白海豚的存亡與台灣西部沿海居民的健康脣齒相依,保護白海豚,就是保護台灣人的未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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媽祖魚跟媽祖神轎最近距離兩公尺


伍、讓白海豚帶領台灣人跨越那道水泥堤防
 

      台灣西海岸,可以是垃圾場、是工業區、是焚化爐、是回收廠、是火力發電廠、是快速道路、是水泥長城,就獨獨不是「自然海岸」,或許也因為如此,台灣人的心中似乎有一道水泥堤防,阻隔著台灣人與人、人與土地、人與海洋之間的交流,心靈的空虛,表現在金錢的追逐上,就像是永遠吃不飽的蛇一般、吞噬自己的尾巴,消化自己的未來。


      白海豚是一種淺海的海豚,天氣狀況好的時候,在展望較好的堤防上,不難在陸地上觀察到牠們的美麗身影。白海豚的保育行動,就是希望透過這麼可愛、不難見到、卻即將滅絕的生物,吸引國人對於西部海岸生態的注意,時常都能有人到海邊觀查他們。慢慢的引發、累積出台彎人心中對於海洋的情感,並將情感內化為保護環境生態的能量與行動。在保育白海豚的過程中,如果可以讓我們開始反省,或許,台灣可以從此朝向對土地友善、顧及世代正義的「幸福經濟」永續發展。

作者李秉亨為彰化環保聯盟理事
(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意見,不代表本智庫立場)

最近更新: 2011-02-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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